每逢佳节倍思亲。在今年春晚第一个相声节目《姥说》中,相声演员高晓攀、尤宪超为大家讲述了姥姥的故事。我也想跟大家讲讲我的姥爷和姥姥。
我出生在一个具有革命传统的家庭。姥爷于一九四四年参加了抗日战争,姥姥在一九四八年参加了解放战争。
从走上革命道路的那天起,姥爷姥姥就立志为革命工作贡献自己的一生。过去常听姥爷说,为了打鬼子,他们经常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行进,有时一连几天吃不上饭,饥一顿饱一顿,落下了严重的胃病。耳朵冻得化了脓,好了后在冻疮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缺口。
1948年的一天夜里,姥爷和他的通讯员被一伙敌人围在一所房子里,姥爷用二八匣子枪回击。小时候,姥爷家曾有两个四四方方、牛皮做成的文件包,上面钉了许多铜的装饰,结实而讲究,那是姥爷当年打仗用过的。
姥爷是个无神论者,也是个勇敢者,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人都不怕死。2006年,姥爷被查出得了膀胱肿瘤,家里人不知所措,他却看上去没有一点异样,还用洪亮的声音安慰家人:没事,怕什么?
不知是不是受姥爷的影响,我父母都从事了在我看来有些“危险”的工作。在检察院工作的三十多年时间里,我母亲批捕了一千多名刑事犯罪分子;在当刑警的十余年间,我父亲曾破获过盗窃案、绑架案、杀人抢劫案等等。一九九七年,他冲入拒捕犯罪分子的家里,被犯罪分子用镰刀砍伤了头部,血流满面,当时的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。
如果说姥爷留给家人的是“勇敢”,姥姥留给家人的就是“尊重”。姥姥17岁参加工作,是当地第一位挎枪的女干部。解放后,姥姥先后在团委、信访局等机关工作,她认真阅读每一封信访件,竭尽全力为遇到困难的人提供帮助。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接我放学,在路上看到一群孩子正在欺负一个小孩,她上前大声呵斥,为受欺负的孩子打抱不平。
姥姥常说: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,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有生存的意义和价值。姥爷姥姥一生为人平和。学会尊重,以礼待人也成为家里老人言传身教的重要内容。舅舅说,1971年他到平阴一中上学,负责后勤的老师常常提起,曾担任平阴一中校长的姥爷在每年春节,都会掖上一瓶当地产的扁瓶装红玫瑰酒,带上两个酒盅,到食堂给每一位炊事员师傅敬酒。平平常常的一件事,让老师们十多年后仍念念不忘,也让舅舅对姥爷产生了深深敬意,一生以姥爷为榜样,约束和规范自己的行为。
姥爷姥姥一生喜欢读书学习。离休后,他们上老年大学,打门球、跳迪斯科,开始学习书法和国画。姥爷年年订阅《参考消息》,后十几年又增订了《齐鲁晚报》,去世的前一天他仍然躺在沙发上,手拿放大镜看这两份报纸。每天睡觉前,他定会把孩子们看后放乱的报纸一张张归拢起来,放在窗台上。
我们这一辈都是独生子女,为了锻炼我们的劳动意识,每年春节前,姥爷姥姥都会召集家里的小孩子打扫卫生。打扫结束后,我们会收到春节红包,作为对我们劳动成果的奖励。
虽然姥爷姥姥很少给我们说什么大道理,但是他们一直以来用自己的言行来引导我们,教给我们做人做事的道理。
有人说,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一块铁,需要经过一年年的锤炼才被锻造成一块好钢。2010年姥爷去世,舅舅在悼念他的一篇文章中写道,姥爷的骨灰出来后,舅舅看到姥爷所有的骨骼都是洁白的。幽默的姥爷在他生命的最后也不忘结结实实、认认真真地给我们上一课,让我们知道了人生的全部过程和真正意义,他用他的生命和身体让我们最终懂得了一个道理:人生就应该是坚强的、有所作为的,也应该是洁白的。
我的姥爷姥姥已经去世多年。春节回家,听说我要写关于家风的文章,我母亲跟我聊起了姥爷姥姥过去的许多事儿。我知道,我母亲正是通过这种方式纪念我的姥爷姥姥,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两位老人家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。我们不仅继承了他们的血脉,我们还会将他们的精神、他们对人生的感悟传承下去。